华人拾贝遇难事件采访
夜里抵达的时候,从几公里外的公路上就可以看到探照灯的灯光照着出事的海滩。现场采访的记者当时仍在守候,深怕错过了最新的发展。
漆黑、寒冷的现场
经过了警察看守的拒马,警察说,现在正在吊起一辆原先陷在事故现场沙滩的红色小卡车。我看到小卡车载上了拖车的时候,还在滴着味道浓厚的海水,当地的居民告诉BBC 的同事说,事发的前一天,曾经有两个不会说英语的中国男子,拿着写了“我要租屋”的纸条,敲门问是否有房间出租。
夜里从大西洋吹来的海风,使得现场温度低到了摄氏零下,没有覆盖的皮肤表面感觉像是有很多刀片划过一般。警方特别要求居民、游客不要捡拾被海水冲上沙滩的衣物,应该通知警方处理。这是警方担心会破坏重要的证据。
警察局特别记者会
事件发生地点属于兰卡斯特郡的司法管辖,当地警察局代理局长和负责调查的副组长每天召开两次记者会,向记者作简报。
在星期六的记者会上,警察局代理局长霍逊女士说,将在当天下午决定是否继续搜救行动,还是改为搜寻行动。
两者的差异就是后者意味着已经对发现生还者不抱任何希望。但是从时间上来看,星期四下午六点钟左右发生时间,到星期六下午决定,这表示说,警方和皇家空军、英国海岸防卫队、紧急救难队各个不同部门,已经联合进行了四十八个小时的行动,这在英国来讲是不常见的,而这次的救难规模也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次。
对这个问题,霍逊女士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对不会放弃。她还说,没有人如此死亡能够算是应该的。
许多采访媒体记者的问题环绕在死者和生还者的移民身份问题上,霍逊女士在回答记者提问有关非法移民打工的时候,意外的强调说"问题不在是这些人的身份是非法还是合法,问题是在出了人命"。
警方的联络官还特别问我,是否要和霍逊女士作单独采访,因为英国警方希望通过BBC的广播,能够把正确的信息传送到中国的听众,借此协助警方侦查案件。
愤怒的警方调查人员
星期六,英国警方派出了人员,前往当地准备加强侦查行动。
这并不令人意外,警方从开始就决定向刑事犯罪的方向调查。负责调查行动的格拉德维尔警官是个资深的警察,他向我表示,绝对不能让这种既剥削劳力、又草菅人命的歹徒──也就是雇佣这些采贝者的犯罪团伙逍遥法外。
在记者会上,格拉德维尔警官还说:"在几天之内就会有逮捕行动"。
警方的看法是,幕后的黑手是一个华人和白人合组的犯罪团伙,而且也不排除有国际联系。他语气的强硬,提到犯罪团伙时的愤怒表情,对一贯态度内敛、话语平淡的英国警察来讲是相当少见的。
绝对是刑事罪
英国警方现在工作重点有两大方向,第一是确认死者身份,这将会是一大挑战,因为生还者不见得认识死者,而警方设立的通报电话(普通话和广东话)并没有得到多少讯息,还是得仰赖生还者提供,但是生还者也有可能担心报复而不愿意与警方合作。
提到生还者,现在十六名生还者(包括两名白人)都在社会福利部门的照顾之下,有关方面也提供了心理咨询等等的服务,希望能够给与妥善的照顾。
另外一个方向就是调查刑事犯罪,警方明确表示,不论从那个角度,莫克姆湾事件都是刑事犯罪造成的。低价雇佣这些处于弱势的人就是剥削,违反最低工资规定,工作造成伤亡,雇主就是违反了工作场所安全规定,非法组织并且迫使弱者从事危险工作,就是杀人。以上种种罪名都是带有刑期的刑事罪罪名。而且根据警方的说法,他们也已经掌握了重要的线索,幕后的犯罪团伙可能难逃法网。
当地的媒体记者告诉我,经济并不好的英格兰西北部,很希望能够开发旅游业,也希望有些知名度,但不是这种惨案的知名度。当地的居民认为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也有一些英国的媒体以煽动的标题和相片来报导莫克姆湾事件,但是一看其中内容,却令人黯然,似乎将这些警方说"每九个小时赚一英镑"的采贝者与黑帮挂在了一起。所幸也有不少当地和英国的媒体以客观的手法做了报导,一些媒体甚至表达非常同情的态度。
兰卡斯特当地没有多少华人,但是华人却也担心,这会掀起一波反华人的气氛。当地选出的英国议会议员和地方代表也注意到这种顾虑,即将开会商讨如何避免发生反华人的情绪。
英格兰西北部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但是也很容易受到种族主义的挑拨。这也难怪,兰卡斯特代理警察局长霍逊女士要一再强调,死者是无辜的,应该受到重惩的是偷渡团伙和组织采贝的歹徒。
也难怪,霍逊女士要一再强调移民身份不是重点,绝对不要搞混了应该谴责和打击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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