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让九岁娃自己搓绳上吊

作者:依娃 发表:2013-01-01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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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访人:范燮阳,75岁,湖北省利川县柏杨大镇人。
范妻,61岁,湖北省利川县柏杨大镇人。

大饥荒饿亡者:表兄,孚银忠,三十多岁,四川省云阳县农果乡人,饿亡。
表嫂,三十多岁,四川省云阳县农果乡人,饿亡。
二舅舅,孚光阳,五十多岁,四川省云阳县农果乡人,饿亡。
二舅母,五十多岁,四川省云阳县农果区人,饿亡。
表兄的儿子,孚XX,年龄不详,四川省云阳县农果人,饿亡。
大表嫂,三十二、三岁。四川省云杨县农果乡人,因饥饿难忍,跳水塘自杀。
李先元,三十五、六岁,湖北省利川县柏杨大镇后河乡鱼塘大组人,为范燮阳养母的儿子。因饥饿偷玉米被发现,害怕被批斗而上吊自杀。
李胜育,五十多岁,湖北省利川县水井乡羊头村人,为范妻的祖父。去炼钢铁的半途中,饿亡于李子庙,被人草草掩埋,家人找不到坟茔。
许立州,十四岁,湖北省利川县柏杨大镇人,饿亡。
许立X,十三岁,湖北省利川县柏杨大镇人,饿亡。
谭XX,九岁,湖北省利川县柏杨大镇人,因饥饿难忍,自己搓稻草绳子后上吊自杀而亡。

依:范伯伯,请你讲讲五八年到六二年的经历,你经历的、看见的,都讲讲。
范:五八年到六二年人民的生活特别的困难,饿死的人不少。

依:你家里的人、你熟悉的人,饿死的,麻烦你讲的细致一点,好不好?
范:好。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我的记忆里还是有很多比较深刻的东西,我说,你纪录下来,是最好的历史资料。

依:大跃进的时候你在农村是吧?你有没有炼过钢铁?
范:大跃进的事情我晓得一些。五八年、五九年、六零年我们这个国家的老百姓的确是民不聊生呀。回想起来都是心惊肉跳,苦不堪言。
大炼钢铁是五八年的事情。农民不种地,学生不上课,都上山去找铁矿,砍树,满山满山的砍,把山上的好多大树古树都砍掉了,山被砍成了秃头,但是也没有炼出什么钢铁来,只是一些费铁疙瘩。就是五八年大炼钢铁,粮食就没有收回来,五九年就开始饿肚子了。那个年代,干什么都是强制性的,人家说啥就是啥,你不去也不行。

我那时候在读书,在读利川师范,国家对学生还比较照顾,每月有三十二斤的供应粮食吃。那时候,正是年轻气盛,长身体的时候,每顿有三、四两粮食吃,也是吃不饱。到了星期天,我们就跑到一个庙里,看到有几棵枇杷树,我们就把树皮剥下来。我的同学把树皮带回家,弄碎了以后,做成粑粑。星期天我们什么都不想做了,就等他这个耙耙,等耙耙来了充饥,觉得很好吃。我们还步行十里路,在半路上等待同学带耙耙回来,看见他就迎上去,不等走回学校,耙耙就全部进我们肚子里了。饿得心慌,看不成书,我有的同学还去偷那个猪食吃,只要能吃,也不管脏与不脏,也不管别人笑话不笑话,喂肚子更要紧。

我是学生,我家在农村,所以农村的情况我是了解的,我的小学同学就有饿死的。我的老家在四川省云阳县农果乡,一大家子人都在那里。我有个表兄,名字叫孚银忠,他的小娃就已经先饿死了,是个男娃,七、八岁的样子,他的女人也饿死了。没有什么东西吃,他就乱找野草籽吃,还有就是吃大食堂给的红薯,人慢慢的消耗干了,已经就不行了。那一天上午吃了一个煮红薯,还是饿,已经饿得神智不清奄奄一息了。他就躺在地上咬自己的指头,几个指甲盖都咬掉了,咬得鲜血淋淋,嘴上牙齿缝里都是血。人家问他:“你为什么吃手指头?”他说:“我吃...我吃的是红薯......红薯。”那天下午他就死了。是我亲舅舅的大儿子,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他的全家都饿死了,舅舅、舅母、他的女的(表嫂)、还有一个孩子都饿死了,只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只留下来一个儿子。这个事情是他的儿子告诉我的。这个是我二舅舅,他的名字叫孚光阳,一家子就饿死了四口子人。

我还有一个大舅舅的儿媳妇,我的表嫂,是当妇女队长,是个共产党员,人长得很漂亮。她结婚我回去过,她是五几年结的婚,结婚几年还没有小孩。她对党很忠诚,当时不许外出,那么饿她也不去逃荒,不去外出。一天就吃三两粮食,饿得不行。她什么都吃,野菜、树皮,后来野菜、树皮都找不到了。饿得实在受不了,她就跳水塘死了,自杀了。表嫂叫啥我不记得了,也就是三十四、五岁。五九年跳水自杀的。现在她家没有任何后人了。

二舅舅家的人也不是一起饿死的,有的是五九年年,有的是六零年,有的是六一年,几个月死一个,几个月死一个。那时候不能随便走动,舅舅家死了人,我们也没有去奔丧,也请不到假。他们也不给我们写信,死人已经成了很正常的事情,这些都是后来知道的。

还有我的养母,她就住在我们柏杨大镇后河乡鱼塘大组。她的弟弟身体很好,身强力壮,能吃能干活的那种庄稼人,一个人能抗得起两百斤的粮食麻袋。人高,就需要吃得多,需要的能量大,天天吃一点红薯就受不了,饿得手软腿软,走路一摇三晃。他饿得实在受不得了了,他就到地里偷那个苞谷吃,偷了九个一下子都吃了,偷集体的苞谷。

依:你是说他吃生的包谷?
范:嗯,那时候根本不敢拿回家煮熟吃,烟筒里一冒烟就麻烦了。他偷了生产队九个苞谷,顾不上生熟,就狼吞虎咽的啃,吃得差不多了,却被生产队长看见了,队长就破口大骂:“你狗日的偷生产队的包谷,看明天有你狗日的好果子吃?你等着,好好等着!”就说要开他的斗争会。我养母这个弟弟回家,吓得坐立不安,睡不着觉。想来想去,觉得没有活路,那天晚上,他就吊死了。

依:他叫什么名字呀?多大岁数?
范:我的养母叫李先明,他叫李先元,他是我养母的兄弟,我有一个生母,一个养母,他也是舅舅。他当时三十多岁,是家里的壮劳力,支撑门户的男人。他就在自己家吊死。队长当时没有打他,骂肯定是骂了,骂得很难听,X娘X老子都骂,就说第二天要开他的斗争会,批斗他。他就怕得不得了,因为那时候开斗争会就是边开边打,打人的名堂多得很,捆、绑、吊、跪、坐飞机,怎么折腾人怎么来。有被开过斗争会的人被抬回家没几天就死掉了,也有打断腿打断胳膊的人,他就很害怕。社员被抓住偷吃,就要被斗争被打骂,说是破坏生产,破坏社会主义,大帽子,吓人得很。他就害怕了,怕得不法子活,找了根绳子就上吊了,等家里人清晨发现,人都硬帮帮的。他的女的(舅母)现在还在,他的爱人现在还在,八、九十岁了,说话也不太方便了,不然,你可以再问问她,可怜,寡妇了五十多年。他的小孩也都在我们附近。

依:范伯伯,那你再讲讲其他人的情况。
范:我们家住在镇子上,我的父母还没有饿死,比乡下地方要好一些。
它这个饿死不是一下子就死的,不是一天两天不吃东西就死了。它是人没有粮食吃,吃草、野菜、树皮,什么都吃,吃得身上一点脂肪都没有了,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吃得浮肿了,消瘦了,身体的各个器官都衰竭了,才慢慢的死了,是一个熬煎的、痛苦的、非人的过程。

我们这个村子当时有几百口子人,好多人被抽调去大炼钢铁,每家每户都要抽调一个人去,是政治任务。大炼钢铁就有死的人,那时候死人都很简单,说死就死了,今天是活人,明天就是死人。我的爱人的祖父就是大炼钢铁的时候,死在半路上的。他走在半路上,饿得没有气力走路,就坐下来歇息,人就不行了。又没有管,家里人也不知道,就死在半路上。

依:这个老人家叫什么名字?当时多大岁数了?你知道不知道?
范:唉!唉!你的爷爷叫什么名字?(范问他的妻子)李胜育,胜利的胜,养育的育。

依:他是从哪里到哪里去?他是还没有到工地上就死了,是吗?
范:他就是死在从家里到炼钢的地方,半路上。就是三十多里路,又没有车,全靠步行。农村人走这么点路不算芝麻小事,但是吃大食堂,他已经饿了好几个月了,人早饿得有气无力了。身上既没有干粮又没有水,得不到任何补充,坐下一歇息就不行了。他是死在还没有到炼钢的地方,二十多里路的样子,他走了多一半路,就不行了,他就坐在那里,想坐一坐再走。谁想得到,这一坐就坐死了,他就死了。死在哪一天也搞不清楚,家里人也不知道他死了。

依:后来家里人是怎么把他弄回来的?
范:他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在四川的辽平,他的儿媳妇在家带小孩。但是一个家必须有一个人去参见大炼钢铁,他就去了。那个时候,农村上了五十岁以上的人就算老人了,看上去老得很了,就是老人也得去,是政治任务。他是饿死的,在家就一直吃不饱饭嘛。

依:如果你爱人愿意和我讲,也可以给我讲。这不是一个个人的问题,是一个历史见证。看这个阿姨愿不愿意和我讲讲?
范:那一天,死的人还不止这一个,到底是哪一个也分不清楚了。祖父是利川县水井乡羊头大队的人,他刚走到李子庙就不行了。那时候哪有人埋呢?他的孙子才四岁,家里人根本不晓得他的情况。让我的老伴来给你说这个事情,她更清楚些。(电话给了范妻)来,你说。她是写书的,要材料。

依:阿姨你好,麻烦你给我说说。
范妻:他刚才说的就是我的爷爷。五八年,我才七岁,人家招临时工,我的爸爸去考,就考上了,就去做工作了,为了给家里挣一点钱。那个时候我们一家有八口人,我的爷爷、奶奶、二爸、三爸、幺爸、妈妈、我的妹妹、还有我。家里天天都是饿,没有得吃。那时候派我的爷爷去那个钢铁厂,走的时候,他就对我奶奶说:“我要去了,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我奶奶就用大襟袄衣襟抹眼泪,我也不让爷爷走,因为爷爷最疼爱我了,弄到一点吃的都最先给我,老人疼孩子嘛。不去也不行,队上有命令,县上有命令。他也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能带,家里连一块小饼饼都没有。爷爷背着一床破旧被子,走在半路上,走不动了,坐下来,就爬不起来。

依:爷爷当时有没有生病?
范妻:是饿呀,没有病,是饿的。那时候我们一家子,我的奶奶、幺爸、妹妹、我八个人一天只有半斤粮食,咋得够吃呢?爷爷奶奶总是自己不吃,让我和妹妹先吃。我那时候也不懂事,大人给就吃,吃了还是饿,还是想吃。爷爷想,去钢铁厂也好,给管饭,家里减少一个人吃饭,让我们娃儿多吃一口也好。谁想到在半路上就晕了,爬不起来了。那些过路的人,都是要到钢铁厂去炼钢的。那一个晚上有三个,包括我的爷爷就倒在那里,饿得爬不起来,就死了。人家就浅浅挖个土坑坑,连张草席子都没有,就把他们埋掉了。人家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叫啥都不知道。我们去找也找不到。

依:最后找到了没有?找到爷爷的坟了没有?
范妻:没找到,到现在都没找到。我们去看的时候,那里有三个堆堆(坟墓),我们三个人去的,我和我的妈,我的幺爸,看见三个堆堆,不晓得爷爷是那个堆堆。最后听人家传说,人死了好几天了,尸体就在路边边上,苍蝇乱飞。走过来的人看见了,就绕开走,也没有人管。附近的人看不过去了,他们也不晓得这三个人是哪里来的,就挖个坑坑,把他们随便埋了。我们去看的时候,地上那个泥巴上还是印子,想爬起来又爬不起来的印子,拖了有几尺长的印子。爷爷挣扎着爬不起来,爬不起来。那时候饿死人的事,经常发生。

爷爷死我是记得清楚,我还去看他,别说把人拉回来,找都找不到。到现在我们家人的心情还是很难过,到现在也不知道爷爷是哪一个堆堆,还是很难过。上坟都不知道要上哪一个,爷爷死得很可怜。

我的婆婆的两个儿子也是饿死的,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四岁。就是我丈夫的兄弟,两个兄弟都是饿死了的。(电话给了范)

依:范伯伯,我刚才听阿姨说你的两个兄弟也是饿死的,是吗?
范:因为,你不知道,我是再婚的。他们是我第一次婚姻的家里人,我的前妻的两个弟弟。她是我的亲戚,我比她大一岁,我是三七年的,她是三八年的。那个时期,她的妈妈带着几个小娃,因为她家的成分是地主,家里的土地、房子、家具、树木、草粮都被充公了。她家那个地主,并不大,都是靠她的祖父种地耕田,他个子很大劳力很好,省吃俭用,挣了一点钱,买了些地,积攒起来,“解放”后,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地主。在村子上经常受到批斗,吃饭也给的少。她两个弟弟一个叫许立州,一个叫许立什么不记得了,没有东西吃,人就不行了,十三、四岁就先后死了。当然了,地主、富农可能先死,死得多一些,就是贫下中农饿死的都不少。

家里饿死人,在那个时期就多得很喽。我们看到的死在路上的人,墙角角的人,不晓得是从哪里来人。是很常见的事,经常看到死人。有一天,我和几个同学走在路上,就看见一个妇女走着走着摔倒了,就躺在哪里,动都不动。是病了?是饿的?没有人过问,过上一两天,就消失了,就有人把她埋在路边边上。

我们那里有很多从四川逃荒过来的妇女,他的丈夫带着她,就给人说是他的妹妹,不是他的爱人,就找个人家,把女的收留下来,就不回去了,人家给他多少一点粮食,三、五斤,他就回去了,赶紧拿粮食回去救家里人的命。这样的婚姻,就是为了生存,有的在这边生了小孩,后来有一部分还是回去了,弄得这边的男人妻离子散。有些就没有回去。

我们是在四川和湖北的边界,天天都有四川过来的人死掉,刚开始还挖一个坑埋掉,最后就不埋了。活着的人也没有力气了,就把死人扔进深坑里就算完事了,也不埋了,一个坑里十几、二十个人。

到了六零年、六一年,最饿的时候,四川那边的人把家里仅有的鞋子、衣服、被单这些拿到我们湖北恩施、利川这边的边界上。一双鞋子能换个几斤包谷,还要偷偷摸摸的交换。当时政府有人管理,不允许交换,我们这里粮食也是非常紧张的,交换说是投机倒把,不许粮食外流。被抓住了就全部没收。有的人来的时候穿着鞋子,回去的时候光着脚。

我还见过饿极的小娃,他自己吊死了。没得饭吃,天天受饿,他说:“我没有饭吃,吊死还好些。”他才九岁呀!还是个小孩呀!自己搓的绳子,自己吊死。

依:你是说你看到九岁的孩子自己吊死呀?
范:自己搓的绳子,自己吊。

依:他给你说没有饭吃,不如吊死,他是给你说吗?
范:现在他的姐姐还在,她的姐姐没有饿死。他的家就住在我们附近,距离不到两百米,他的名字我记不清楚了。他上吊了,我是看到的。那一天,他是自己搓的绳子,他就是说:“吃不饱饭,不如吊死去。”他就是没得饭吃,刚开始还哭,眼泪哗哗的。大人也没有饭给他吃,听他喊饿也心烦,没有人理他。后来孩子饿成一把干柴棍,不哭了,也不叫饿了。就下决心死,自己搓好绳子,下午乘家里父母上工的时候,家里没有人,吊死在自己家里。

依:他是用啥东西搓的绳子?
范:那时候,稻草堆都是生产队的,他就偷偷抽了一小捆稻草回来。家里人问他干啥,他说是拿来玩耍的。大人也没主意,哪个娃儿不玩稻秸,编东西。他就是自己用稻草搓成绳子,搓出来了,自己吊。他的哥哥和我很好,比我小一岁。小时候都在一起玩耍的。他吊死以后我去看过,他就吊死在自己家后院,娃儿饿得受不了,觉得死了更好。

那时候,家里饿死了人,自杀死了人,还不敢说,忍着痛,含着泪,悄悄的把人掩埋。这样的事情,多得很。那个时代的人还不如虫蚁,还不如牲口。

依:这么多年来,政府都是说“三年自然灾害”,你知道是假话是吧?
范:本来就是人灾,天没有灾。那只有往天上推,才说得过去嘛。如果说是人灾,是哪一个人的灾?那就罪不可赎了。说天谁去找天呀?但是,现在我们的这些后代坚持不相信,所以要把这个事实留下来,让后人知道,那个时代是怎么的黑暗和残酷
我所说的,都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要写书,把这个年代发生的事情,这些人的事情都写下来,让后来的人看到,如果是有人性的人,他都会看不下去的。我虽然是幸运的,活了下来。这么多年了,想起这些事情,还是很难受。

依:范伯伯:谢谢你。

来源:《纵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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