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一個施瓦本家庭
我和先生住在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自己的房子裡。房子坐落在一個只有八千多人的村子裡。德國意義上的「村子」和國內大不相同,因為農民少,地也少。地都用來蓋房子了,獨家獨戶的小樓,各自安居樂業。不知從何時起,每一個村子都有一個別名。因村裡一口多年不斷流的井,我們村得了個名字,叫「Trialer」,就是流的意思,或者用來形容吃東西時掉渣的人。
我們有一個開放式的大花園。每每有朋友來訪,都會稱讚有加:你們的花園真漂亮。名不虛傳,園裡不僅有花草,還有蔬菜和果樹,鬱鬱蔥蔥。從草莓到櫻桃,從西紅柿到黃瓜。每一寸土地都得到了合理的利用。我和先生少有時間幫忙,都是過了知天命之年的公公婆婆辛勤運作。
值得一提的是澆園子的水。因為德國的水很貴,為了環保和提倡節約,不僅收用水費還同時還收處理污水費。如果用自來水澆花園,只有進沒有出,豈不是不合算。不知誰想出的主意,公公婆婆在屋檐下各擺上兩隻大桶,下雨時,雨水就從屋頂順管道流入桶內。這樣每每天公作美時,我們便有了寶貴的水。炎炎夏日,眼看所有的水都見底了。沒關係呀,先生把水桶放入行李箱,回來時乘滿了清涼的井水,花園有救了!
收穫的季節,公公摘下各種成熟的果子,婆婆架起爐灶,像往年一樣自己製作起果醬和果汁來。每次吃飯時,一杯水加入一點點果汁,不僅顏色好味道也好。運氣不錯的時候可以喝到第二年收穫的季節呢。不到萬不得已婆婆是不會到超市去買果汁的。辛苦一點,可以享用整整一年,還是很值得的哦!
不過也有令人啼笑皆非的節儉法。
剛過門時,我在臥室換衣服,發現兩個窗戶的窗簾怎麼也合不攏。問先生,他說是婆婆為了省布,沒有做夠寬,只給每個窗子做了一個「框」(左右各一小布條)作為裝飾。先生把2+2變成了3+1,這樣至少可以把馬路邊的窗戶遮上大半,換衣服時不至於春光乍現。作為我們的結婚禮物,婆婆決定為我們換新窗簾。買布時,她喜歡「價廉物美」的,我喜歡漂亮的,料子自然要貴一些。憑著幾十年做裁縫的經驗,婆婆計算好尺寸,忍痛割愛扯回了布。做到一半時,突然發現計算「有誤」,布料不夠。又重新買,兩塊布縫在一起,於是我們有了完整的新窗簾。
放暑假了,先生要我向婆婆學習家務。先是洗衣服,我想那有什麼好學的,有洗衣機呢。家裡的洗衣機婆婆從來不讓別人動,怕弄壞了,她寧願承擔給全家人洗衣服的重任。先生說,她每次都把洗衣機塞得滿滿的,一點空氣也不留,這樣洗出來的衣服,有時還有洗衣粉印。這次她讓我用手洗一些容易染色的衣服。她用桶在一根管子下接水,然後給我洗。我一看,那水濃濃的、熱得燙手,心想:她其它地方那麼節約,洗衣粉倒是捨得。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是洗衣機裡洗完第一遍排出的廢水。最後一遍漂洗的水還是濃濃的、粘粘的,就這樣把洗好的衣服挂去出了。
一天我們出去買東西,路過一戶人家時,婆婆要我下車塞兩份報紙進他們的信箱。我依吩咐做了之後問她為什麼。她說這是她的熟人,他們沒有訂這份報紙,但是也希望可以讀到,所以每次看完如果順路就捎給他們。婆婆不僅自己節約,也為他人著想呢。其實她心眼很好,不過是有些節約成癖罷了。
婆婆的故事還很多,體現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中。大概典型的Schwaben就是這樣吧。趁我還沒完全習慣,趕緊寫出來,也許以後就見怪不怪了。我想,這也許就是擁有一幢自己的房子的代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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