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貪」閆永喜沉浮錄(圖)

——給相聲演員送寶馬

發表:2011-02-24 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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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永喜頻繁聯繫演藝界名流,為馮村和個人歌功頌德。著名歌唱家G先生、著名戲劇演員L氏兄弟在馮村嘉園均有房產,而大方的閆永喜甚至「送」了一輛五十多萬元的寶馬車給著名相聲演員J先生


閆永喜和情人毛某被押進法庭。

2011 年1月12日,北市門頭溝區原副區長閆永喜涉嫌三宗犯罪八項罪行,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接受審判。一同受審的還有閆永喜的部下:門頭溝永定鎮經濟工作辦公室原主任、門頭溝新城南部地區拆建工作辦公室原負責人李昕;北京定都貿易有限公司、北京定都園林綠化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毛旭東;門頭溝永定鎮馮村原黨委副書記、經濟合作社原社長閆永成。

現年47歲的閆永喜,14年前從門頭溝區永定鎮馮村村委會主任起步,屢創發展奇蹟,並一路升遷,先後任永定鎮黨委書記、門頭溝區委常委、門頭溝區副區長。

擔任副區長期間,閆永喜負責城鄉建設、商務、工業、經濟開發區方面的工作,兼任門頭溝新城南部地區拆建領導工作小組組長。實際上,始任馮村村委會領導,閆永喜就從拆遷中挖得「第一桶金」,並因此在門頭溝政壇走紅。此後,他在舊村改造、房產開發的過程中大刀闊斧,政績斐然。不誇張地說,閆永喜仕途騰達皆因拆遷而來。

不過,閆永喜最終也栽在了拆遷和土地問題上面,被稱為「京城第一貪官」的他,涉嫌貪污、受賄、挪用公款4200餘萬元,其中絕大部分為其負責門頭溝區拆遷改造、土地轉讓時,利用職務便利所獲得。

無數光環繞身的閆永喜鋃鐺入獄,而他原來領導、並一直主導的那個「北京百富村」、「京西第一村」——曾創下百億產值的馮村,如今已欠下了8億多元債務,村民說:「我們的生活已經一落千丈。」

「京西奇人」拆建致富

馮村是閆永喜發跡的地方,長安街延長線的西端點,距離門頭溝區政府1.5公里,已納入門頭溝新城規劃範圍之內,是典型的城鄉接合部地區。

在馮村公交站一下車,人們就能感受到它的輝煌。緊挨車站,就是氣派的馮村六層商業街,玻璃幕牆,大理石牆面,稻香村等名店條幅風中招搖,瀰漫著濃濃的現代氣息。從商業街中間的大門進村,道路中間一頭「迎面撞來」的巨型大牛雕塑氣勢逼人,往前是廣闊的馮村廣場,升旗桿高高挺立,廣場頂頭,一座足有六米高、五十多米長的青灰色文化牆記載了馮村的發展史。環繞廣場南側的則是規劃有序的馮村嘉園小區和信園小區,以及漂亮的幼兒園和小學。

但仔細觀看,人們便可發現,幼兒園的後面是馮村新園、馮村西裡等一批村民安置房,它們高矮錯落、朝向不一、新舊不同,隱隱展現著一種「糾結」的狀態。而馮村廣場北面是一片零落破舊的民房,民房後面的馮村北山坡上,水泥建築裸露著鋼筋,似乎擱置已久。穿過馮村新園就是一條水渠,對岸的那些灰色平房,顯得雜亂而蕭條。

對閆頭——村民都這樣稱呼閆永喜,多數村民感情頗為複雜,住上安置樓的說:「開始挺好,上樓了,他吃他的肉,咱們也喝了些湯。」沒有住上樓的說:「沒給我們好,也沒壞我們。」也有更多的村民憤憤地說道:「閆頭這人不怎麼樣,成績全是吹出來的。」

但是,一些村民還是說:「不管咋地,他拉來項目了,折騰出馮村這麼大攤子,他有能力,也干成事了。」

在馮村那些氣象不同的建築物以及村民不同的評價中,隱藏著閆永喜最初的努力。馮村除了東面挨著石擔路這條門頭溝與北京市區的主要交通線外,其餘三面都是燕山餘脈,全村有800多戶,人均只有二分耕地。要在十多年前把這樣一個資源不豐裕的山村打造為北京名村,閆永喜顯然有與眾不同之處。

馮村最早叫馮村街,「就是現在進村馬路,就是一條街,原先都是土路,菜市場,兩邊全是做小買賣的。」65歲的原馮村大隊一隊隊長劉國付說,閆永喜家庭是貧農,文化不高,但腦筋靈活,「剛改革開放的時候,村裡餐館搞承包,就是現在商業街稻香村那個位置,當時誰都不敢包,閆永喜就包了。這一包可就發了,到門頭溝拉煤的大貨車多,餐館生意多火啊。」閆永喜賺了錢卻沒忘記大家,「大興安嶺滅大火,他寄去5000元,鎮敬老院買不起彩電,他一聽說就送去5000元,村小學窮,他一筆又捐三萬元。」鎮領導找來了,讓閆永喜當馮村經濟聯合社社長,振興馮村經濟,「當時村裡窮,賬面上只有三萬元錢,外債200多萬元。」1993 年閆永喜走馬上任後,使出強硬手段,嚴厲整頓村集體企業。

而真正的機會很快來了

1995 年,門頭溝區北嶺地區的10個村因煤礦採空搬遷,區裡決定誰接收這10個村,給老百姓蓋好房子安置下來,就給誰3000萬元搬遷費,另外蓋一平米搬遷房,還可蓋一平米商品房出售。此時體現出了閆永喜的魄力,他聽到這個信息非常激動,「說啥也得把這任務搶到手。」老村民馮世貴說,閆永喜跑到區裡去找領導,表決心擺理由,任務到手了,他找來建築隊奮戰了三年,「那時候,他可真是玩兒命吶。」3000多間搬遷房蓋好了,搬遷費到了村裡,16棟商品樓也拔地而起。

這時又一個好消息讓閆永喜興奮起來:首鋼要給職工買房。閆永喜馬上又找上門去,首鋼最終把這16棟樓全買下了,就是現在的馮村信園小區。馮村又純賺了 5000多萬元。馮村老百姓得到了實惠:全村400多位老人,每人每月發養老費,1000多學生從小學到高中,學雜費全由村裡出,村民還全給入了保險。

1997 年3月,閆永喜任永定鎮馮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經濟合作社社長,成為京郊十大新聞人物之一。1999年,善於抓住機會的閆永喜聽說市政府規定,粘土磚過幾年就一律不讓用了,必須得用空心磚。他一天也不耽誤馬不停蹄地建空心磚廠,當年12月就出磚了,在京郊10個區縣搶了個第一,年創利潤千萬元。

馮村騰飛了,連續幾年名列全區首富村,曾連續兩年名列北京市百富村之一,閆永喜也因此名聲大噪。

2000年8月,閆永喜任永定鎮黨委書記。2004年1月,閆永喜升任永定鎮黨委書記、人大主席、門頭溝區委常委,2004年2月的《農村發展通訊》報導馮村經驗時,稱閆永喜為京西「奇人」。

制度創新資本運作

作為創業者,閆永喜魄力與精明並存,他把村裡引進的幾項拆建工程變成了一架架「造富母機」:建築隊、木器廠、鑄造廠、鋁合金廠、塑鋼廠等集體企業先後建立,形成一條龍服務體系,工程利潤被全部榨干,都留在了馮村。

在村建築隊的基礎上,閆永喜1996年成立了北京華豐房地產開發公司,也是北京市第一家村級房地產開發公司,利用馮村的集體土地開發建設了首鋼家屬樓,2002年在馮村地皮上又直接開發了現在的馮村嘉園小區,如今,這個小區的二手房賣到了每平米兩萬元。

成功進行土地開發以後,閆永喜愈發感覺到土地資源的巨大價值。

為了有效地利用好土地,馮村積極爭取到了門頭溝小城鎮建設示範村的試點,1996年底開始舊村改造,拆除平房雜院,對村莊進行統一規劃建設,村民集中居住到新建設的居民樓中。

現在,許多農村改造都採取這種辦法,在當時,閆永喜的做法卻是領一時風氣之先。通過多次舊村改造,馮村騰出發展用地近3000多畝,有了這些「多餘」的土地,馮村招商引資,適時將部分土地掛牌出售,獲得了高額收益。

一個公開的例子是,2007年底,華潤公司以15億元的成交價格拍得馮村北坡300多畝地。該地塊規劃建築面積為28.6萬平方米,以此推算,樓面地價就為 5245元/平方米左右,加上各種稅費和建安成本,將超過當時該區域在售樓盤約8000元/平方米的價格,「馮村這塊地賣出了門頭溝的地王」。村民王大富說,「大夥都挺驚訝」。

2004年,擔任鎮黨委書記的閆永喜推動永定鎮採取統一流轉的方式,在全鎮24個村範圍內開展土地確權工作。「主要的做法實際就是村民土地集中起來,統一流轉到集體後,由集體進行統一經營,統一管理,各村通過招商引資出租土地,解決農民增收問題。」村民王大富說。

作為閆永喜的根據地,馮村在全區率先開展了農村經濟產權制度改革工作,成立北京崑崙琨投資有限公司,不論是村民的股份,還是集體的股份,都集中到崑崙琨公司統一運營。

在村民胡之家,記者看到其一家三口由北京崑崙琨公司2005年頒發的股權證。股權包括兩部分:基本股(戶籍股)和勞齡股(普通股),如果村民「農轉非」了,戶籍股為半股,村民戶籍未變則為一股,獨生子女則為一股半。而勞齡股是指村民18歲成年後到2005年股改之間的勞動年限,每一年為一股。

閆永喜主導的這項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得到有關方面的高度評價,按照有關報告的說法:「馮村通過多次舊村改造,騰出土地進行招商引資,再用招商引資獲得的收益補貼村民上樓所需的資金,形成了良性循環,既改善了農民的生產生活條件,又壯大了村集體經濟。」

的確,在幾年的時間裏,通過房地產開發、招商引資和掛牌出售土地等方式,馮村有效地開發和利用了集體土地資源,充分發揮了土地資產的效能,積累了雄厚的資本。

馮村賣地到底賺了多少錢?因閆永喜2009年8月就被雙規,其弟馮村黨委副書記閆永成也被查,馮村賬目全部被紀委查封,新任村委會主任陳廣厚沒有掌握,馮村村民也說不清楚,或許從某個報告中描繪的馮村大手筆投資才能一窺端倪。「一是投資實體經濟。投資1.2億元在吉林省建鎂礦冶煉廠;與茅台鎮漢聖酒業有限公司聯合辦廠,年產‘建國1949’品牌酒1000噸;投資6.4億元收購東方酒店控股有限公司的21家酒店。二是投資租賃性物業。投資4億多元在海淀區、豐臺區、朝陽區以及福州市購置商業地產共6.4萬平方米,與歐尚、沃爾瑪等著名商企聯手合作,年獲租金近3000萬元。」

而據村民介紹,馮村還投資成立了龍鳳山莊生態園,在馮村隔壁的萬佛堂村又投資建立龍鳳山滑雪場。令人驚訝的是,馮村甚至一度相對控股了上市公司「北京旅遊」,擁有總股份的36.4%。

家長作風私慾氾濫

在拆和建中嘗到甜頭的閆永喜,一路高歌猛進,在不斷創造發展奇蹟的同時,個人威信也隨著經濟實力增長而不斷膨脹。

馮村廣場文化牆的西面,是一首《馮村賦》,由四位中國書協和美協的副主席擬詞並書就,每個大字均為磚彫刻制而成,其文有曰:「時勢喚英雄,大廈盼棟樑,丁醜核心脫穎翅張,知恥後勇發奮圖強,舉改革旗幟,擔天下興亡……」閆永喜任馮村黨支部書記的1997年,是為丁醜年。村民說,這面牆就花了三百萬元。

崛起後的閆永喜極力為自己樹碑立傳,在永定鎮中心地段的馮村廣場,每天放映水幕電影之前,總要放一些關於閆永喜深入民心、廣得民意的片子。閆永喜還頻繁聯繫演藝界名流,每年的春節、正月十五請他們到村裡演出,為馮村和其個人歌功頌德。著名歌唱家G先生、著名戲劇演員L氏兄弟在馮村開發的馮村嘉園均有房產,而大方的閆永喜甚至「送」了一輛五十多萬元的寶馬車給著名相聲演員J先生:「還是我前兩個月去給要回來的,對方倒挺痛快,我去了就直接開回來了。」馮村新任村委會主任陳廣厚說。

對閆永喜的這些做法,馮村幾乎沒人提出異議,村民王許說:「每月10號都開黨員支部會,但提了意見也不聽,還罵你,100多黨員誰敢提啊,惹不起他啊。」「提了也白提,根本不起作用,‘三老協會’20多個人,什麼用也沒有。」陳廣厚說。

馮村「三老協會」由20位60歲以上的具有參政議政能力的老幹部、老黨員、老村民組成,他們與支部會、村民會一起,形成馮村的三套村務管理和參政議政體系。這套曾被多方讚許的民主管理制度,在陳廣厚看來,「全沒用,都是閆永喜一個人說了算,用去世老黨員劉世庵(音)的話說,就是一言堂」。

發生在馮村村委會裡的一件事後被公開出來:1999年一天中午,閆永喜陪客吃飯,午休過了點,結果耽誤了下午一宗生意的談判。副書記閆永霞首先提出批評: 「書記午休居然沒人敢去叫醒,這是什麼問題?同志不忍驚動,是同志情,可也不能把工作放在一旁不管呀。」接著,有幾位同志也對此事進行了批評。閆永喜這次心悅誠服地感謝了大家的幫助,認識到因為自己作風不民主,有時罵人訓人,以至沒人敢叫自己。

霸道,是很多村民對閆永喜的看法。一位在馮村做了多年小買賣的外村人講:「閆永喜當永定鎮黨委書記時,曾給新任的村兩委班子培訓,他公開地說,別看你們是群眾選出來的,我讓你們下,你們就得下。」

而馮村通過統一流轉、集中經營的集體產權,也就這樣逐漸流轉和集中到了閆永喜個人的手中。2000年閆永喜任永定鎮黨委書記後,還長期兼任馮村黨委書記,其任門頭溝區委常委後,推薦一閆姓本家任村書記,後又將其親弟弟閆永成任命為村黨委副書記,兼任馮村經濟合作社社長,把控著馮村的經濟大權。

村辦的北京華豐房地產開發公司,壟斷了馮村大拆大建過程中的所有工程,其法人代表和負責人就是閆永成,一直到現在。閆永喜的情人毛旭東,則管理著村辦的北京定都貿易有限公司、北京定都園林綠化有限公司。閆永喜的小舅子是個體運輸戶,從村裡承攬砂石清運項目。

私慾氾濫的閆永喜,從2006年下半年至2008年4月間,先後3次虛構拆遷補償的事實,偽造拆遷補償協議等合同,為其情人和弟弟騙取國家拆遷補償款580 余萬元。2003年10月至2007年7月,他利用職務之便,先後多次為公司及個人提供業務幫助,從中收受好處費556萬餘元、索要住房3套(價值124 萬)。閆永喜還個人決定以永定鎮政府的名義,挪用公款3000萬元供毛旭東負責的定都公司經營使用。

惡果顯現村民叫苦

閆永喜輝煌的政治生涯擱淺,而馮村百姓的尷尬生活也浮出水面。

「無論是進行房地產開發、商業開發還是進行企業開發,農民依靠手中的土地也就是股份,都將成為最大的受益者。」2006年6月的《農村工作通訊》發表閆永喜的署名文章,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記者拿著記載馮村經濟發展數字的報告給多位村民看:「2008年馮村人均勞動所得27135元,總資產超過100億元」,「對60歲以上和55歲以上的男女村民每月分別發給100元和90元的養老金」。

對此,村民們搖搖頭,大都面無表情,似乎這些數字與他們無關,只有原馮村生產隊隊長劉國付忍不住苦笑:「打哪來的呢,實際上都是統計來的,越報越虧。」而養老金前些年發過一陣,但北京市實施國家保障後,村裡就取消了這項福利,都有四五年了。

「村集體經濟組織為村民提供了3000多個工作崗位,使全村1100名勞動力全部有就業擇崗的機會。」馮村新任村委會主任陳廣厚說,「集體企業木器廠、鑄造廠沒了,還有什麼鋁合金廠、構件廠,全倒閉了,建築隊也沒活干了,剩下的蔬菜大棚是年年虧,龍鳳生態園月月虧幾十萬」。陳廣厚告訴記者,龍鳳山滑雪場每年三十萬元承包給個人了,也沒見到一分承包費,「今天上午(1月18日),村民還去堵滑雪場門要錢去了。」

一位村民確切地說:「你看社區光保安就四十多個,加上搞衛生的,在蔬菜大棚種菜的,在村裡上班的總共不超過百人,工資低得很,就四五百塊錢。」絕大部分村民都是自謀生路,開黑車的,打工的,幹什麼的都有。惟一來自馮村的經濟是股金分紅。按規定,戶籍股每股是2220元,勞齡股每股100元,前面採訪的村民胡之,1965年出生,因「農轉非」 戶籍股為半股,勞齡股為23股,個人收入就是3400多元,他的兒子只有1.5股戶籍股,收入為3330元左右,胡之的妻子,戶籍股為1股,勞齡股為18 股,收入為4000元。胡之家庭年收入約為萬元左右。「其他就啥也沒了,馮村村民家家基本都這個情況。」 劉國付說。記者看到,馮村股金分紅也只是分了2005和2007至2010年的,共五年。

曾幾何時,馮村許諾:「2009年年底前,全村 800 多戶村民將全部遷入新樓房。」談到房子,陳廣厚就嘆氣:「我現在就是信訪處長!」自2010年6月被選為村委會主任,陳廣厚每天面對的都是前來要房要錢的村民,「拆人房子,不安置啊,人到外面租房,村裡連租金都給不起。」每天最多五十人、最少也有十個八個的來哭鬧。

不得不說,房子是很多馮村村民心頭的一個痛。舊村改造,平房上樓,曾是馮村一大特色,2004年的《農村發展通訊》中說:「目前已有400多戶住上了樓房,到2005年, 全村800多戶全部上樓。」2006年的一個《京郊明珠——門頭溝永定鎮馮村》的彩色廣告中,又稱「全村600多戶住進了寬敞漂亮的新樓房,800多戶在 2007年底前全部住進新樓。」事實上,整個馮村住上新樓的不到一半,有的村民2000年被拆遷,安排在村裡又舊又破的過渡房裡,這一過渡就是十年。「那房子質量差,水管跑水厲害,也不保暖,剛給維修了。」陳廣厚說。

另有一批舊村改造和村西北環線建設佔房的村民,連過渡房也沒有,靠自己外出租房,每平米馮村給報銷7塊5,退伍回家開黑車的小張說:「這都是幾年前的價格,現在根本不夠,村裡90平米的兩居,租金三千左右了。」

村裡的資產現在有多少?陳廣厚拿出一份資產負債表,上面顯示負債總計8億4千多萬元,「這是我剛上任的時候,前任村領導拿給我的。」 陳廣厚說,外面投資的也夠戧,內蒙古投資文化項目,4000萬元打了水漂,福建武夷山一個花園酒店去年就被賣掉了,海淀四季青的超市物業還欠銀行1個多億,每年租金也就夠還貸款的。

「村裡還剩下蔬菜大棚的300畝地了,全村近3000畝地就全沒了。」陳廣厚說這話時,面色凝重。

馮村,曾經的北京市十強村、門頭溝區首富村。如今,部分村民未農轉非,多數村民沒有房,全體村民沒有地。

馮村文化牆東面,是某著名書法家書就的《孔子 大同篇》,由閆永喜親自主持修建: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

記者手記

從馮村模式到馮村教訓

馮村這個只有252 畝耕地而人口卻多達2679 人的村集體,經過改革開放30 年特別是近十幾年來的快速發展,從昔日典型的遠郊農村變為首都現代化的新城區。

在城市化過程中,馮村實現了農村產業非農化、土地利用城市化、農民生活市民化、集體資產資本化,更為重要的是成功實驗破解了制約城市化的諸多難題,實現了由村到城的過渡,為我國農村城鎮化建設提供了新模式。

毫無疑問,馮村巨變離不開閆永喜這個能人加強人的努力,但在集體財富不斷積累之後,如何約束鄉村能人,推動全體村民走向共同富裕,還是一個亟待解決的課題。

馮村在村務公開、政務公開的基礎上,形成了三套民主管理和監督體系,可在閆永喜等人的強勢面前,所有條文形同虛設。

集體資產,村民入股,資本運作,控制全村集體財產的企業董事會,其經營行為如何得到有效監督?很多村民股東連股金分紅都關心不了,更遑論參加股東大會,而在村民的股權證上卻印得明白:股東要依其所持的股份承擔企業的盈虧。

這恐怕也是為什麼閆永喜決定以永定鎮政府的名義,將公款人民幣3000萬元供毛旭東任法定代表人的北京定都貿易有限公司經營使用,還敢在法庭上大言不慚地說:「定都是集體企業,我是為了發展集體經濟。」(本文採訪村民,除陳廣厚外皆為化名)

来源:法制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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