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中國人需要追尋什麼樣的文明?

作者:鄭酋午 發表:2013-03-05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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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解讀的「中國夢」是:在未來三十年左右把我國建設成為偉大的自由民主的現代化的與美國並駕齊驅的富強和文明的世界超強國家。這同時也是我們的歷史使命,我們應該努力完成這一崇高使命。從1861年洋務運動開始,一百五十二年來,我們中國人就一直追尋可欲的包含著富強與文明兩個方面內容的現代性。未來三十年左右,只要我國選擇的發展戰略對頭和發展不出大問題,富強對於我們中國人來說,應該是沒有疑問的。但問題是,我們中國人就只追求富強嗎?中國是一個大國,擁有十三億六千萬人口,在歷史上曾經創造過無比輝煌的軸心文明——中華古代文明,這種文明曾經長期獨領風騷,只是工業革命發生以後,由於近代與現代的我們喪失了歷史前進方向的辨別能力,不能跟隨時代一起前進,不能促使中華文明現代轉型,所以我們落伍了。今天,我們已經覺醒,我們已經恢復了自信,我們有決心令中華文明現代轉型成功和讓中華文明再度輝煌,因此,我們不應滿足於僅僅追求富強,我們也要追尋文明。那麼,我們中國人需要追尋的是什麼樣的文明呢?

從有文字記載的歷史來看,到目前為止,人類只經歷過農業社會與工業社會這兩個階段;從勞動者在生產中的地位變化來看,農業社會經歷了奴隸、農奴和封建三階段,從產業的角度來看,工業社會經歷了蒸汽時代、電力時代和信息時代(信息時代又通稱為知識經濟時代);因此,從世界歷史的角度看問題,就大的方面而論,人類到目前為只是創造了農業文明與工業文明。農業文明有農業文明的核心結構,工業文明有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農業文明其核心結構的主要特徵是政治上的專制主義、經濟上的自然經濟、文化上的一元論文化,工業文明其核心結構的主要特徵是政治上的民主主義、經濟上的市場經濟和文化上的多元論文化;農業文明與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在任何國家都是相同的,只要這個國家處於某種文明形態下,這個國家就具備這種文明的核心結構,儘管在人類歷史上也有偏離文明核心結構的情況,但最終還是要向核心結構復歸,比如古希臘和古羅馬共和時期就是如此。

現在世界歷史已進入工業社會的信息化時代,在世界上的193個正式國家中已有174個國家沐浴在工業文明的春風中。現在雖然有眾多個國家享受工業文明的成果但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的開創和構建者主要是美國、英國和法國。在人類邁向現代化的過程中有過三條道路的競爭:以美、英、法為代表的民主憲政道路,以德、意為代表的法西斯主義道路和以俄、中為代表的共產主義道路;競爭的結果是以美、英、法為代表的民主憲政道路戰勝了其他兩條道路在全球獲得了絕對性的勝利,所以,這三個國家成為了工業文明核心結構的構建者。當然,雖然這三國的文明核心結構是一樣的,但非核心部分也各具特色,比如,英國文明是以責任內閣制為基礎的憲政和自由、新教倫理的有機統一,法國文明最終是以半總統制為基礎的憲政和人權、平等、天主教倫理的有機統一,美國是以總統制為基礎的憲政和自由、人權、法治、新教倫理的有機綜合。人們通常把美國、英國和法國等國構建的文明稱為西方文明,從工業革命發生以來,西方文明一直處於上升時期,直到今天還一直是強勢文明,現在於世界上的國家都或多或少都受西方文明的影響。

我國今天正處於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過渡時期,我國的工業化應該說是從1861年的洋務運動的追尋現代性開始,到今天已經有152年,一百五十多年來我國的工業化進程總是被戰爭或革命打斷,所以工業化的任務都一直沒有完成,但當今可喜的是現在工業化的曙光已經顯現於前方。再用七八年的時間我國就能夠基本上完成工業化的任務,到時我們中國就是一個工業化的國家,我國工業化任務的完成就意味著我國進入工業社會,屆時就能建立起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因為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在進入工業化社會的任何國家裡都是一樣的,所以,中國肯定無法游離於其外。屆時,中國文明的核心結構部分與英美法等國的也一定是一樣的,即是政治上的民主主義、經濟上的市場經濟和文化上的多元化。也許說到此,全盤西化派會歡呼雀躍,他們以為,這就是全盤西化。我們會告訴他們,這不等於全盤西化,雖然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是一樣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的文明都一樣,因為核心結構一樣,並不意味著非核心結構也會一樣,事實上工業文明的非核心結構就是不一樣的,美國的與英、法的就不一樣,日本的與美國的也不一樣,各優秀國家都各具特色。同理,我國的也肯定會與美、英、法、德、日、俄的不一樣。在歷史上和現實中,各大國的文明都具有自己的特色,不可能全盤外國化,日本二戰後被美國佔領制度被改造但一直到現在日本還保留自己的文明特色。所以,主張中國全盤西化或外國化是謊謬的。1949年中共建政後中國被俄化和馬克思主義化,這給中國人民帶來了無窮的災難,這樣的教訓是不應忘記的。所以,馬克思主義者、極端自由主義者、極端社會民主主義者、基督教牧師和天主教神父的中國全盤外國化言論是有害的,我堅決反對!

中國是一個大國,有上下五千多年的文明史,中華文明也曾經是世界軸心文明。從漢以降,只要是統一時期,中國一直就是農業社會裏的世界超強國家。我們的先人創造過無比輝煌和燦爛的文明,取得過無上的光榮,這是中華民族的驕傲!可是,我們中華文明從近代以來被美、英、法為代表的西方文明超越了,這是我們的悲哀!中華文明是古代文明、農業文明,美、英、法為代表的西方文明是工業文明、現代文明。中華文明適合於農業社會符合農業文明的核心結構,但總體上與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是想衝突的;美英法為代表的西方文明適合於工業化社會符合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所以在世界文明的衝突中,伊斯蘭文明和中華文明等世界古代軸心文明都敗下陣來了,只有以英法美為代表的西方文明勝出了,並輻射世界。在這樣的時候,從中華民國建立以來,我們中國人出現了要求中國外國化的兩大派別,一是自由主義派別,代表人物是胡適,另一是馬克思主義派別,代表人物是陳獨秀。結果是馬克思主義派別獲勝,中共建政,中國被強力推行馬克思主義化和蘇聯化,結果怎麼樣大家都知道了。馬克思主義化不行,是不是全盤西化就一定性呢?應該說,如果強力推行西方化,肯定比蘇聯化要好,蘇聯化沒有民主自由只有專政和屠殺,西化有民主自由沒有專政和屠殺,西化肯定好於蘇化。但問題是,我們中國人就是只要追尋這種西方文明嗎?

世界各國在工業化和現代化的過程中,都有趨同的一面,那就是在工業化和現代化後各國都趨向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我們中國工業化後和現代化後也一定會趨向這個核心結構。也有很多小國在工業化後都能全盤歐美化了,比如菲律賓等,但是還有一些大國就不是這樣,特別是那些優秀的國家更是如此,它們在工業化後仍然保留自己的文明特色,比如,日本等。那麼,我們中國呢?現在的中國正在工業化和現代化的過程中,我們正在尋求富強。未來三十年,我們只要發展戰略對頭,富強是遲早的事。但是,我們要成為偉大的國家,成為與美國一樣偉大的國家,我們就不能沒有自己的文明特色。偉大的國家在追尋現代性中,之所以偉大就是因為既追尋富強也追尋文明,在歐美的現代性歷史過程之中,富強與文明是一個同時展開的兩面,富強是世俗的訴求,而文明是內涵倫理、道德的價值理想,文明主要是一套價值觀和一系列制度體系。工業革命後,英國取代中國成為世界超強國家,不僅僅是因為英國有工業技術從而富強,而且還因為英國逐漸形成以責任內閣制為核心的憲政和自由、新教倫理相統一的英國文明特色。二戰後美國之所以代替英國成為世界超強國家也不僅僅是因為美國首先擁有原子能技術、空間技術和信息技術,而且還逐漸形成以總統制為核心的現代民主憲政和自由、人權、法治、新教倫理相統一的美利堅文明特色。也正是因為強大和文明,它們才能在不同的時間段裡領引世界新潮。對於一般國家而言在現代化過程中它們的使命只是實現富強,但我們中國不一樣,作為曾經的軸心文明,注定要扮演大國的角色。在全球政治舞台上,只有國家實力沒有道德權威肯定得不到世界各國的尊重,唯有偉大文明的大國才有可能得到全世界的尊重。所以,未來三十年左右我國要與美國並駕齊驅共同領導世界,就必須要有自己獨創的文明體系。這個文明體系與美、英、法為代表的西方文明在工業文明核心結構部分肯定是重疊的,但它也必須擁有自己的特色,即在非核心結構上,中華文明特色與美國文明特色應該不同,中華文明特色與英國文明特色也應有不同。

中華文明的特色首先就在於中華道統,中華文明現代轉型首先要繼承的是中華道統。什麼叫中華道統?我個人認為,仁義就是中華道統。中華古代文明燦爛多彩,從現在來看,應該繼承下來的精華主要有——「仁義禮智信」等中華五常、「禮義廉恥」等中華四維、「仁政、王道、夏夷之辨、天下主義、世界大同」等中華政治要求和中華政治理想、「陰陽五行、中庸之道和實事求是」等中華方法論以及「孝道」這一中華文化品牌,等等,而這些中華古代文明的核心內容都貫穿著中華道統(仁義)這一條主線。所以,中華文明離不開中華道統,中華文明現代轉型後也離不開中華道統。說到此,也許中華復古主義者會很歡迎,但我要提醒的是,中華復古主義者不要高興太早,我們說的要繼承中華道統,不僅僅是為了繼承而繼承,我們是為了中華文明的現代轉型而繼承,是為了中華文明與現代化的更好融合而繼承,我們不需要復古,也不應該復古,因為現代的世界已經進入工業社會的第三階段即信息化階段,中華古代文明從總體上看,它與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是相衝突的,如果中華文明要延續並要再創輝煌的話就必須跟隨時代一起前進,就必須向現代轉型。中華文明中適合於工業社會的精神和元素比如「仁義」等就應該繼承下來,不適合工業化社會的精神和元素,比如專制主義等就堅決丟掉。

簡單說來,工業文明的核心結構主要體現為「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等普世價值和憲政等制度體系,而普世價值和憲政正是中華古代文明所欠缺的,中華文明要完成現代轉型的話,就必須拿來普世價值和憲政。用普世價值和憲政精神改造我們的文明與文化,以便使到中華文明現代轉型的時候融入工業文明的關鍵元素和精神。這是中華文明現代轉型的正確途徑。離開這一點,死死抓住古代的一切而不放,中華文明就會被窒息,中華文明就會與現代工業社會不相容。

但是,光光如此也不夠,這畢竟只是中華古代文明和現代工業文明核心結構的相嵌或羅列,中華文明現代轉型如果只停留於此肯定是不夠的,我們中國人必須要有創造。全盤西化派、毛主義人士和中華復古派,害怕創造,這是它們的共同弱點,我們與它們不同,我們主張創造。從古以來,中國就是一個偉大國家,中華民族是一個優秀民族,如果沒有創造性,能談偉大和優秀嗎?所以,未來三十年左右中華文明現代轉型完成的時候,就已經包含著現代中國人的偉大創造,也正是有現代中國人的偉大創造,中華民族才能不愧於人類,中華文明現代轉型完成後才能輻射世界。現在第四次科技革命的基礎理論(以系統科學為代表)已經構建完成,系統科學是現代科學中的科學,在系統科學的基礎上人們也已經構建出了系統主義哲學,系統主義哲學是哲學中的哲學,我們現代中國人正好遇上這一時機,我們應該好好學習這一理論(系統科學和系統主義哲學)以這一理論為武器和方法創造出人類的新文化。現在莫言是中國人創造的典型,我們應該學習莫言的幹勁,創造出偉大的世界性的文明成果。中華民族一定會有這樣偉大的創造性。

中華文明現代轉型的完成意味著中華道統、普世價值、憲政與現代中國人創造的世界性的偉大文明成果的有機綜合體的成型,這種成型的文明一定是擁有中華特色的新文明,這種文明就是中國人所需的偉大文明。我在文章開頭就問我們中國人需要追尋什麼樣的文明,現在我們已知我們中國人所追尋的就是這種中華現代文明!這種文明的成型意味著「世界的中國時刻」的到來,這種中華現代文明一定會與以美、英、法為代表的西方文明一起照耀世界。全類都將沐浴在中華現代文明的光輝中,人類歷史一定會定格於此!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来源: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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