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燭:「學費殺人」的困惑與受教育的權利

發表:2003-08-23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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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年的高校擴招使今年212萬大學畢業生迅速湧入了龐大的就業市場,這是當初此提案的湯敏博士和鼓吹以高校擴招拉動內需的經濟學家們沒有想到的。據統計,2002年我國在讀大學生已經佔到同齡人口(18-22週歲)的14%。近年來,我國高校在讀生每年都在大幅度增長,2001年,全國普通高校招生數已佔普通高中畢業生總數的78.8%,招生人數和在校人數分別比1998年翻了一番多。中國高校的入學率由5%迅速上升到15%,2000年我國高考招生240萬,預計到2005年高校在校人數將達到1500萬人。提倡教育產業化的人的邏輯是這樣的,認為教育是一種產業,因此就應該產業化。這把人人都需要接受教育等同於人人都得吃飯,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義務吃飯不會是免費的,那麼義務教育也不能是免費的,那麼無論你東南西北,工人農民大款,只要是接受高等教育也就要收費。與此同時,另一個社會現象是很多考上大學的貧寒家庭學子卻對高額教育消費望而卻步,家庭悲劇不時上演。

《楚天都市報》報導武漢市新洲區陽邏街山河村一位49歲患多年糖尿病的母親在丈夫病逝後的8年中,包含血淚的她在2年沿街乞討中用分分厘厘供女兒陳娟娟讀完高中,但是這位偉大的母親卻在女兒圓大學夢之前死去。

《華商報》報導陝西子洲縣榆林南郊農場今年53歲農民景統仕在7月14日自殺,此前,他知道二女兒、今年19歲的景艷梅以理工類533分的高考成績被東北師範大學錄取,他的兩個女兒和小兒子均升入中學,儘管三姐弟一個比一個優秀,但每年近萬元的學費成了極大的負擔。

農民沒有達到城市中上等水平的收入,但是孩子不上大學就永遠沒有出路,永遠只能吃飽肚皮,過上日出日作日落日息的生活;農家子弟上學全家只有傾家蕩產,甚至幾百塊錢的舊電視機也要賣。

最近讀過一個母親因無法為子女繳納學費而自殺的新聞,7月20日看到北京大學一女生因為心理負擔過重自殺的新聞,這確是教育市場化中「知識經濟」的悲哀。以前公費上大學時,農村的學生家長相對負擔輕一點,現在不管你家庭收入多少,東西南北、城市農村、白領藍領家庭的學生交的學費一律平等,這使好多來自農村的學生家長苦不堪言,每年因為錢財不夠不能上學已經入取的貧困大學生最後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初宗,沒錢接受教育的城市貧困家庭孩子還有可能成為流落街頭的「閒人」,最終帶來更多的社會問題。

培養大學生是為了讓知識服務於社會,我們國家還沒有如西方國家一樣的大面積助學獎學金,而貸學金也並不能保證每個貧困生都能申請到,怎樣才能保證每個貧困學生不受高額學費制約不失學呢?現在的大學已不是精英化教育了,擴招之後高等教育基本普及化,這就使來自更多貧困家庭的學生面臨只要你能出得起學費錢就能上大學,而高額學費卻使考上大學的大部分農村學子們在「龍門」邊徘徊望而卻步,中國每年的教育經費是220億元人民幣,這包括全大中小學校,國家民政部現在已開始在全國農村對特困戶發放《農村特困戶救助證》經排查核實後,農村特困戶可以領取《農村特困戶救助證》,並按照民政部所制定的救濟標準,得到定期定量的救濟。

社會應該建立起以獎學金(含國家獎學金)、銀行貸款(主要是國家助學貸款)、勤工助學、特殊困難補助和學費減免為主體的、多元化的社會資助來幫助高校經濟特困生的政策。

當今社會,受教育應該是每一個公民的基本權利,這是一個知識經濟的時代,不讀書不受教育怎麼來完成跨國貿易?不受教育入世後怎樣來抗衡湧入中國內地佔領市場的外國商企?不接受信息教育能通過什麼更先進方式把自己的地方特產賣到大量需求的西方或遠東?貧困家庭的女孩子接受教育,將直接有利於增強她們的獨立生活能力,促進其未來生活的幸福。當然,經濟學家的擴大內需不失為一種「頭疼醫頭」的絕妙辦法,可是一個掙紮在低收入線下的高校生的家庭能保障自己家的學子享有平等教育的權利嗎?

但是對於那些望子成龍、有條件供孩子上大學的家長,可以毫不猶豫地進入一些為了中國大市場的「洋野雞大學」。而來自貧寒家庭的學子,連自己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有困難,怎麼感奢望受到「留學」教育呢?當然在國內能夠讀完理想的大學就非常不容易了。貧寒家庭的學子面對高額的教育消費,能借貸到,他們會將希望寄託為努力學習,將來能找到就業單位工作後要還欠款。如果沒有學費只有失學,不得不失望地轉向社會去打工掙口飯吃,當然也就放棄了接受教育的權利,而社會用人機制的誤區是「沒有高等教育學歷」是不能代表你有能力的,即使教育在「泡末橫飛」中縮水,但是「學歷越高薪水越高,也越容易找到好工作」,這是造成社會大量貧困家庭高中生必須接受高等教育「跳出農門」的動機,在高額的學費面前,有的貧寒學子或家長就徘徊著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而且近幾年高校在擴招後的高投入與低質量產出直接加重了公民受教育的成本。九十年代初期剛開始高校大額收費的時候,教育機關曾信誓旦旦,「不讓一個學生因無錢繳納學費而不能上學」。現在收費制度終於穩固了,信誓也就無人憶及了,只要管你畢業拿到學位,就業與否學校早就沒有義務了。我們的社會迫不及待的需要擴大就業率,而學生受教育的權利要求得到充足的知識含金量以圖提高就業機會。教育質量不「三包」使接受教育的學生買單時,他們有理由問「自己買來的高價知識」為什麼貶值得這麼塊,教育這塊人人爭搶的「蛋糕」有沒有注水的「偽劣產品」?

公立的高校是低效率的根本原因,因為私立和民營高校的高質量普及教育還沒有對公立高校生產的劣質毛胚生就業產生強有力的衝擊,而高校管理者和教師們還躺在「終身制」的軟椅上打瞌睡,怎樣提高教育質量讓學生擁有求職的過硬技能,怎樣提高大學生就業率也開始使社會認識到職業教育必須與高等教育同步實施。一個家庭也許就此永遠失去了脫貧的機遇。對社會也是損失。因此,現代社會中除了要多勞多得、優勝劣汰外,公平與關懷、博愛與富裕者的救濟也是使貧困生接受完高等教育的社會辦法之一。

統籌社會力量,擴大辦學規模,這既體現教育資源的市場優化配置,同時也為廣大求學者提供更多的入學選擇機會。從而確保學生學有所長、基本全面地發展自己為社會做貢獻。政府財政支出應儘可能地朝平衡收入水準、拉近收入差距方向努力。雖然不可能達到理想狀態,但財政收入與支出確應抱著「損有餘以補不足」的初衷。

(《中國》總第165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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