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丫鬟之看司棋
司棋是侍候賈府的二小姐迎春的大丫頭,賈府的四位小姐的大丫頭分別叫報琴、司棋、侍書、入畫。司棋和鴛鴦的身份一樣,是賈府的家生子,生下來就注定的奴僕,不能贖身。司棋從小與鴛鴦、紫娟、侍書她們一起長大,後被分到迎春房裡作了大丫頭。這在當時是一個不錯的工作。柳五兒還極力讓芳官替自己說情,進大觀園中當差。襲人是平民出身,她的哥哥要替她贖身,襲人還不肯。宰相家人四品官,這份工作,可都是爭著搶著要來做呢。因為是賈府的家生子,司棋的親人幾乎都在賈府當差。司棋的伯父、伯母和外祖母在寧國府當差,她的叔父、嬸母在榮國府當差。司棋的模樣,書中沒有仔細描寫,只寫了她的一個習慣愛梳鬅頭。但是分到二小姐的房裡做大丫頭,模樣總不會差,能力應該也不弱。
報琴跟了元春入宮,侍書服侍三小姐探春,探春雖然和迎春一樣庶出,但是這個渾名玫瑰花的三小姐,連鳳姐都讓她三分,探春的丫頭也沒人敢欺負。惜春尚小,面冷心冷,早就看破紅塵,不在賈府的俗事之中。這個司棋,就不那麼得意。在當時按照賈府的規矩,未出閣的姑娘格外嬌貴,服侍姑娘的丫頭也都比別的丫頭嬌貴些,類似副小姐的待遇。不過司棋服侍的是迎春,這位賈府的二小姐,性格懦弱,諢名二木頭,迎春如此,司棋等丫頭也自然不受重視。司棋讓廚房給做一碗雞蛋羹,廚房柳家的說沒有雞蛋,還把傳話的小丫頭蓮花兒數落了一頓。而怡紅院的丫頭,廚房的人哪裡敢這樣對待。迎春懦弱,司棋卻不肯跟著主人受這份窩囊氣,於是領著蓮花兒一群小丫頭大鬧廚房,把菜蔬瓜果扔了個滿天飛。當廚柳家的只好又做了一碗雞蛋羹給司棋送去賠禮,司棋全潑了地下。司棋如此蠻橫,也和迎春不知道約束下人有關,探春手下的丫頭是不敢這樣放肆的。
在亂翻亂扔中,蓮花兒看見了玫瑰露。這玫瑰露在當時是稀罕東西,是外國進貢來的,王夫人給了寶玉兩瓶,在廚房裡出現,一定有些緣故。蓮花兒看在眼裡,記在心裏。在林志孝家的盤問柳五兒為何在夜間在大觀園中逛的時候,蓮花兒與小蟬撞見了,於是二人抓住這個機會透漏出玫瑰露,由此引發出一場不小的玫瑰露風波。柳五兒被當作賊關了起來,司棋和她的嬸嬸秦顯家的乘機買通了賈府的一級管家林志孝家的,準備取代柳家的來掌管廚房,大觀園的廚房也是一個肥缺。柳五兒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恰好此時鳳姐病了,平兒管家。平兒行事忠厚公道,又有寶玉給遮瞞,柳五兒總算是脫了干係。最後司棋敗下陣來,「氣了個倒仰,無計挽回,只得罷了。」這是司棋的第一次氣得倒仰,司棋在書中戲份最多的兩次出場,都以氣得倒仰結束。第二次是在她和表弟的戀情被鴛鴦發現後。
司棋和他的表弟青梅竹馬,從小就定下不娶不嫁。司棋性情與大觀園女孩兒溫婉和順為主的性格不同,大膽、潑辣而剛烈,別的丫頭,像是小紅和賈芸,雖然私定終身,但不過是眉目傳情,一塊手帕表心意。司棋則不同,她從賈府回家時,和表弟二人舊情不忘,這天潘又安買通了看門的婆子進來私會司棋,正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時候,被鴛鴦撞散。潘又安驚恐之餘從角門逃出大觀園,遠走他鄉,把恐懼和風險留給司棋一人承擔。眼看著司棋就成了死棋,司棋知道消息後,又氣個倒仰,因思道:「縱是鬧了出來,也該死在一處。他自為是男人,先就走了,可見是個沒情意的。」因此一頭睡倒,懨懨的成了大病。鴛鴦得知司棋病倒的消息後,趕快去探望司棋,安慰司棋好好養病,併發誓說自己絕不會說出去。司棋的心總是稍稍安了下來。司棋在病中,對賈府的工作也沒了心思,以至於迎春的攢金累金鳳被媳婦偷了去,還是繡橘出面讓媳婦去給贖回來。可見司棋也是個多情的人,賈府的副小姐的工作,是很多人都覬覦,司棋為了表弟,對這個工作也不那麼上心了。
司棋和她的表弟慌慌張張的時候,將一個繡春囊落在了山洞內,這個繡春囊成了潘多拉的盒子,引發出一場狂風暴雨,把這個鮮花盛開,碧草葳蕤,處處鶯歌燕舞的園子打得紅衰翠減,落花流水逐春去。傻大姐拾到繡春囊後,被邢夫人發現,於是派王善保家的送給了王夫人。王善保家的是誰呢?是司棋的外祖母,邢夫人的陪房。本來王夫人和王熙鳳是要暗暗查訪繡春囊的來歷的,但是王善保家的因為大觀園中的下人不怎麼趨奉它,心內不自在,見了繡春囊,以為抓到了把柄,見縫插針的攛掇著王夫人馬上查辦園子裡的姑娘。於是查抄大觀園的最嚴重的兩個結果就是攆了司棋和晴雯,而且兩個人都死了。王善保家本想給這些姑娘一點顏色看看,也藉此提高自己在大觀園中的地位,結果現世現報,害死了晴雯也害死了自己的外孫女。
在賈府這樣的詩書之家出現這樣的東西,畢竟不是一件體面的事,所以鳳姐和王夫人要低調處理繡春囊事件,但是王善保家的藉機生事,逼著王夫人查抄大觀園,讓鳳姐和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十分惱怒。所以,在查抄司棋的箱籠的時候,周瑞家的和鳳姐合計,要仔細查抄。於是搜出了司棋的奪命信——潘又安和司棋的往來信件。鳳姐還慢慢的當眾讀了出來,這在當時可是傷風敗俗的事。王善保家的老臉盡失,自此躲了起來。而司棋,在鳳姐讀信的時候,卻面無懼色,敢作敢當,比那個膽小怕事的表弟勇敢多了。
司棋被攆出大觀園後,她的母親整天埋怨司棋丟了副小姐的工作,也恨那個讓司棋丟了工作,壞了名聲的侄子。作為司棋的母親,能不著急生氣嗎?而潘又安,不僅膽小,還很愚蠢。在發了一點小財回來後,本來應該來安慰司棋和她的母親。如果潘又安對司棋的母親說,姑媽,司棋為我受了那麼大委屈,現在我有了一點積蓄,可以讓司棋跟我過好日子了。司棋的母親也不見得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事情還好是有回轉的餘地的。鳳姐在發現他們的書信之後,還讓人看著司棋,怕她尋短見。這個潘又安,在司棋為他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之後,還要來「考驗」司棋,裝著很窮的樣子來司棋家。那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時代。光司棋願意行嗎?還要她的父母同意才可以啊。司棋的母親想,司棋被你害得那麼慘,還要繼續跟你過窮日子,沒門!潘又安和司棋的母親把關係徹底搞僵之後,司棋看著自己的婚事無望,一頭撞死在牆上。而潘又安在司棋死後,買了兩副棺槨回來,別人不解其意,他只是說,一副不夠,在裝殮好司棋後,也自盡了。
發乎情而不能止乎禮,是司棋一生悲劇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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